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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片棱角的回忆（4）吉雅和格格日乐

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，又有一辆车从远处疾驰而来，一个急刹停在了对面车道，我仔细一看，靠！这不是倒霉胡那个大悍马吗？车还没停稳，就从车上跳下两个人，果然是倒霉胡，然而另一个居然是皮筋儿叔。倒霉胡看见我，苦着个脸指了指车后座的方向，其实不用指，看到皮筋儿叔下车对我翻白眼，就知道肯定是我爹在车上。

“小兔崽子！你。。。”
“爸，我都快四十了，你就不能给我改个称呼？”
一巴掌煳在我后脑勺上
“C你个M的！你八十了在我面前也是小兔崽子！”
“好好好，你说了算，你说了算！”
“少JB废话，你是要翻天？人也不见电话也不接？就看我一人不顺眼是吧？不用解释！你就跟我说清楚，你是打算干什么去？”
我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我，和老爹说话必须先说结果再谈过程，不能修饰不能拐弯更不能玩艺术。
“我想把然然的骨灰撒在西拉木伦河，她以前每次来内蒙玩，看到草原就莫名其妙的流泪，说自己前世可能是这里的人。记不记得你那年带我俩从乌兰布统一直往北走，走到西拉木伦河的时候，然然说她没去过那里，却清晰的记得那里的一草一木？”
我爸扭过头去叹了口气，很长时间没说话，皮筋儿叔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我，打开一看，居然是一张发黄的合影，照片上十多个人站成两排，都穿着蒙古族样式的服装，其中最边上有个很精神的小伙儿，怎么长得和然然的双胞胎哥哥---张勇一模一样？！
“照片上是你张叔的父亲，就是张然的爷爷，蒙古国的人。四五年参加苏蒙联军打张家口，负重伤掉了队，被多伦的一户姓张的农民救了命，就留在这里养了一年伤，和农户家的姑娘搞一起了，入赘也姓了张。之后有了你张叔，他长大参军和我成了战友，打越南的时候张然她爷爷是参谋长，前线指挥部被越南鬼子摸了哨，一个没活，你张叔要去报仇，才把她们兄妹俩托付给我，结果真的就没回来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从小儿你可没给我讲这段！”
皮筋儿叔接过话“又不是什么高兴的事儿，没事谁讲这个啊。”

临近十一，在内蒙已是深秋，西拉木伦河两岸已然是红橙黄绿紫五色斑斓。大片的草场就像是躺着一片金发少女，风一起，发丝摇曳如幻如画。
夕阳下，我和皮筋儿叔站在西拉木伦河的一座小桥上，端着然然的骨灰一把一把的撒向河面。我爹坐在车里，摇上了玻璃看不到他的表情。倒霉胡的那十几个小弟一身黑西装黑衬衣站在岸边打立正，而倒霉胡自己不知从哪里搬来一个掀了盖的空汽油桶，正在一把一把的烧纸钱，说是这个季节有防火的要求，找了关系又好说歹说，算是睁只眼闭只眼，但也不能露天在平地上烧。
五彩的山坡，金色的河岸，洁白的骨灰撒在清透的河水里，映射出漫天的晚霞；这个画面让我内心瞬间就平静了。
“悲哉！彼苍者天，终究有极。汝今仙去，弃吾于世。。。。。。。”这是倒霉胡在河边念我写的祭文，这小子其貌不扬，但有一副播音员的嗓子。
“挚爱已逝，吾心已死，当求数倾之田，于西拉木伦河上，以待余年。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布奠倾盏，哭望天涯。天地亦忧，草木亦悲。呜呼！言有穷时而情无终，汝其知之也？其不知也？尚食！”
我飞奔下河岸，照着倒霉胡屁股踹了一脚！“我C你个娘的！尚飨！西依昂---飨！”

倒霉胡的俱乐部，改名叫什么会所了。装修也完全重新搞了一遍，还在原有的基础上新建了一片农庄风格的小房子。
“这年月，城里人大鱼大肉吃腻了，五星宾馆也不稀罕了，非要让我开一片地给他们种种。你们看，远处墙底下，头上缠着毛巾挥锄头那个，是自治区XX局的F主任，一到周末就来了，开荒种地最积极”
我爹端起酒，冲着倒霉胡抬了一下，一仰脖清了
“小砸，给你叔也留一片地，到年底我把塘下的水灶都递了白口，让底下那帮小孩儿们都上来比划比划，我落个清闲，来你这入个会。”
倒霉胡忙不迭的站了起来，身后哗啦啦一片响，椅子都翻了
“宝钢叔！你这就是踩着鼻子骂我呢！您入会？入什么会？当年一开业，我爹亲自上门给你送的VIP卡，零零零六号！终身黑钻VIP！里面给您还预存了八万八千八的消费额，您这些年都不来。。。。。。皮筋儿叔！你们这几个老梆子是不是就喜欢吓唬我们这些小辈儿的玩啊？”
皮筋儿叔扭头看向我爹“宝钢，是有这么回事，老胡喊着我一起去送给你的，就你刚出院第三天还是第四天的”
我爹举着大巴掌在头顶上胡噜了半天，一拍桌子“对！有这么个事儿！来来来，小胡，你叔脑子不好，这么的，我再干一杯给你搂把面儿！”说完一仰脖又请一杯。
“宝钢叔！这可担不起，我敬三个给您遮回去！当年起底这个盘儿档，要不是您一句话，人家这边的地管多少钱都不卖啊！”
倒霉胡和我爹喝起了兴，推杯换盏几个回合，已经搂着肩膀称兄道弟了。我一看这还了得？今儿个老爷子要是一发酒劲儿认个兄弟，我特么不是又降一辈儿？赶紧拽着倒霉胡出了房间，让他带我去卫生间。
“胡金徳！今晚招待的不错，悼词念白字这一茬儿过去了，这会儿也没外人，来！你现在就该跟我摆一摆，我爹怎么这么快就找着我的？”
“别别别！！你先别抄家伙！！！我就跟你说一件事，你先听完了咱们再说你爹！听不听？”
“说！！！”
“娜塔莎，还记得不？”
“怎么了？”
“她在这边嫁了个蒙族的官二代，洗白下台过日子去了”
一棍子砸在他后腰
“那特么关我屁事！”
“等等！！哎哎！！等等！没说完呢！她临走前，托付两个外蒙的小姑娘给我，说刚跟她，还没梳洗，你不是说要继续西行吗？我安排她俩一路上伺候伺候你？让她俩也顺便涨涨见识？”
“死罪已免，活罪难逃！你是认打还是认罚吧？。。。。。认罚是吧？简单，你那车挺好开的，我再用一年！”
“太没问题了这！怎么的？咱哥俩回去继续喝会子吧？”
“这气儿顺了！对了！还有一茬儿啊，回去再别跟我爹称兄道弟的，老老实实喊叔！”

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，起了床溜达到院子里，猛不瞧看到石榴树下的茶台边，有两个明媚皓齿的小妞儿正在那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啥。
“你们好！请问你们在这里有什么事吗？”
两个姑娘聊的正投入，压根儿没发现我走过来，我这一问，把她俩吓了一跳，赶忙站起来，惊惶惶的回话
“啊，你好，我们在这里等张伦哥哥”
“啊哦，张伦出去了，下午才能回来，我是他的这个这个。。。啊，卫生健康顾问，嗯。。。那什么，要见张伦的话，需要由我先检查一下身体健康情况，然后在我这里预约登记。”
两个小妞皱了一下鼻子，互相看了一眼
“这么复杂的吗？那好吧，麻烦您了”说罢跟我进了屋。
我拿出纸和笔，装模作样的问道：“来，先登记一下，说说姓名，年龄，身高，三围”
“我叫吉雅”
“我叫格格日乐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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